语与境小说集

壹 破桐之叶（藏策有）(1/4)

    春雨发笋，满城的青年才俊也如嫩笋般冒了出来。一年一度的名剑大会正是江湖少年扬名的好戏台，百来号人在同一方天地博彩，谁冒出头来便不枉挥汗搏杀一场。

    果然，今年的扬州城也是格外热闹，从酒楼上扔下去只鸡骨头，都能砸中个武林高手。

    李桐正值休沐，往年他都会陪叶月明来凑一凑热闹，今年虽状况有所不同，但他也无处可去，还是照例来了扬州。

    他穿了身便装，随身的枪斜倚在二楼栏杆旁，枪尖上的红翎像张旗子似的被风吹着飘摇，和柳梢打架。

    叶月明离老远就看见了，当下便阖了扇，向身旁道：“缺，正是饭点，用点东西吧。”

    他身旁的人将将从那杆枪上移开眼睛，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叶月明眉头一皱，殊缺顺着自己的目光察觉到了，那杆枪的主人同自己的关系不一般。

    两人同行步入二楼，整个二楼都是来用膳的客人，但只坐了一位的只有一张桌子。

    跑堂老远看见叶家少爷，喊来掌柜，精瘦的男人搓着手迎了上来：“哎呦我的叶少爷，您的包房可一直给您和您的贵客留着呢，这边......”

    叶月明摇了摇扇道：“遇到熟人了，便不去包房了，和那位拼一下桌吧。”

    掌柜如此通达的人，李桐不是个生面孔，两人的关系和纠葛早是满城风雨，世家大族最藏不住消息，今儿谁解了谁的带，明儿消息便能传到北地，下面的人太多，悠悠众口，总有缝不住的。

    但多言多败，叶家少爷的风流事不便他们多参观，瞧得太多恐触了贵客楣头，念叨着“您自便”，笑呵呵退下了，说着还觑了两眼叶月明身边的殊缺，心中暧昧，替李桐可惜起来。

    叶家如此显赫的家世，何必要那点强，君恩流水，不过晚秋及春，身边人便换了个，想再回头不是易事。

    李桐不晓得旁人对他的可怜，此时正背对着他们，撑着腮漫不经心等上菜，察觉身后有人靠近也未多在意，直到有人弹指敲了他的枪尖，枪尖发出嗡鸣，回头看，听到那人说：“好枪。

    这是个挨着阳台的位置，刺客此番换了个江湖装扮，血衣束发，天光融融洒在身上，光华无两。

    李桐从前很爱说叶月明美艳得像个姑娘，因此生了诸多怜惜，更被叶月明得寸进尺讨了诸多妥协，李桐对好看的脸总有些偏爱。

    春光明媚藏不住殊缺彻骨寒气，李桐看着他，喉咙发紧。

    殊缺不比叶月明生得差，是不同的长相，亦是不一般的好看。

    叶月明一双眼秋水剪瞳，蓄着温温的泉，望进他眼底时总似醉倒酒乡，李桐甚爱他女儿家般的情态，亦恨他少爷秉性，可因那一双眼，不曾对他说过重话；可他望进殊缺眼中时，那样好看的一双眼，却让他如雾中观花，以为是梅树虬枝，凑近却是毒蛇绕骨，只待他松懈，一击毙命。

    他望过来，扯了嘴角，笑眯了眼，李桐狠记着这个笑，凛冬林中无能的烂漫春光一般，毒蛇的真心在烈火中百炼千焠，烧不热脉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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